赶到医院的时候,华月的病房已经空了,床头柜上还丢着那张卡片,孤零零的仿佛是被遗弃了。
华月已经被带走了,如果我之前的猜测没错的话,她应该是被带去了魅影咖啡馆。我犹豫着要不要叫陌子亦一起去,毕竟我只是灵体,就算是去了也什么都做不了。不过现在没那个时间了,必须要先赶过去才是。
魅影咖啡馆还没有营业,外面看上去静悄悄的,但是门却开着,如果他们真的要进行什么的话,司徒应该也在,那个男人简直就是身为灵体的我的克星,只要有他在我就什么都做不了。现在也没办法管这么多了,还是先进去吧。
还是上次那个接待室,洛启辰和司徒都在,还有上次见到的那个绅士般温文尔雅的男人。司徒在的话,说不定事情会变得棘手,我悄悄地躲在门后面,听着他们交谈。
洛启辰:已经准备好了吗?
绅士男: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妥当,不过现在并不是实行的好时机。那个女孩的灵魂似乎很不好控制,只怕到时候不好固定。
洛启辰:没关系,我也知道很仓促,不过华月的身体已经不能继续拖了。你们先去做准备吧。
绅士男点点头,和司徒一起离开了房间。而洛启辰走向房间的角门,记得上次有人封闭了我的感官,将我送回了华月家,因此我有些抗拒接近那扇门。
“过来吧,这次不会发生像上次那样的情况了。”洛启辰突然转头对我说道。
糟糕,被发现了。按理说,他应该看不到我才对。我讪讪的从门后挪出来,看着他。
“没想到你竟然能看到我,允许我接近这里吗,就不怕我坏了你们的大事?”
“只要有司徒在,想看到灵体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。反正只是你自己来的,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。正好也让你见见Revive的真正做法,你之前不是也想借助Revive的力量吗。”他说完,率先进入了角门。
连接着角门的是向下的台阶,看样子是通往地下室。走了一段距离之后,又来到一扇门前,洛启辰进行了识别之后,门就慢慢打开了。
房间特别大,只有几盏壁灯亮着,显得特别昏暗。唯一显眼的就是整齐排放在室内的两排床铺之类的东西,之所以说是之类,是因为旁边还有什么其他的仪器。
总感觉……好像见过这个房间。
“很熟悉吧,因为不久前你还来过这里。”洛启辰慢慢的走到床位之间。“你是不是很奇怪,我已经知道你来这里了,为什么还要支开他们,带你进来。”
“你不会只是单纯的为了让我观摩你的计划是怎么进行的吧。”
“你何必对我这么大敌意,就连你在华月身体里的时候,对我似乎也没什么好感。”
“你在我身边的时候,监视我,限制我的行动。就是因为你知道华月身体里的那个人是我。而且话说回来,妹妹出了严重的车祸,却过了那么久才出现,也不见得是什么称职的家长。”
“我的父母,在十多年前离了婚,因为那个女人无法忍受照顾着无法动弹的父亲。肌萎缩侧索硬化症,也叫运动神经元病,病因至今不明。20%的病例可能与遗传及基因缺陷有关。俗称,渐冻症。”
华月曾经说过,她得了遗传性绝症,难道就是这个病吗?
“看你的表情,好像已经明白了。我父亲就是得了这种病,既然是遗传病,华月也很有可能会得,我不希望唯一的妹妹也死于这种病,所以我一直都希望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。机缘巧合,我得知了国外似乎有人在研究关于人体和灵魂,于是我辞去了工作,加入到了这种研究之中。”
“既然同样是遗传病,不光华月,你也可能会遗传吧。”
“这种病,每个人的发病时间都不同,所以我存着侥幸心理,希望自己在因为这种病倒下之前,能够找到解救华月的方法。因此,这么多年,我从来都没有时间陪在华月身边,直到今年年初,研究才有了些许进展。也就是在发生车祸之前的一小段时间里。”
“发生车祸之后,你并没有立刻出现,是有什么原因吗?”
“为了找到解决办法,我们做了很多实验,唯一成功的方法,就是将一个人的灵魂固定在另一个人的体内。而被实验者是怎样的感受,我必须要亲自体验,才能够知道华月呆在另一个人身体里面会不会痛苦。发生车祸的时候,我的灵魂正在司徒体内,因此我只能带着他一起回来。”
难怪第一次见司徒的时候,他的表现那么反常,还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,如果说是因为洛启辰的话,就能够解释通了。而那个时候,他也并没有认出华月体内的人是我,毕竟洛启辰没有通灵的能力。
“那个时候还只是在实验阶段,灵魂的固定并不牢固,偶尔会出现排斥反应。好像有什么从身体里剥离一样,在发作了两次之后,我只能先丢下华月,回美国处理一下。”
“魅影咖啡馆实际上也是你们为了进行这项实验设置的吧。利用网站进行实验,为了检测你们的研究是不是成功了?”
“你很聪明,不过没想到你竟然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灵魂出窍,来到这里。为了防止节外生枝,我只能让司徒抹掉你对这件事的记忆。而那之后你灵魂出窍的次数和时间也越来越多,不光能够去任何地方,甚至能够窥探别人的内心。你曾经看到过葛诗乐的童年吧。”
“最近出现的借尸还魂也是因为你们的原因吧。”
“在这个世界上,每天都有因为意外和疾病去世的人,有的那么年轻,有的很有作为。也有另外一部分人,因为对人生失去了希望想要自杀。因此那些求生欲望强烈的灵魂,会在这个世界上徘徊,想要重新拥有身体。”
“这就是借尸还魂的原因,因为受到了你们的磁场的影响。虽然不是不能理解这种想法,果然到最后还是觉得不能接受。作为一个生物,当他的生命体征消失之后,他的一切就都结束了。就算是用这种方法回到这里,也不再是原来的他。”
“话是这样说没错,但是在感情和欲望面前,很多东西都可以往后放一放。那个名叫葛诗乐的女生,因为想得到父母的关心和认可,所以才渴望成为姐姐诗音那样的人。但即便是进入了诗音的身体,她的灵魂也从来没变。所以当她杀死了诗音之后回到自己的身体里,还是自杀了。那个小姑娘,让我的实验功亏一篑的,果然心智太脆弱的女孩就是不适合用来做实验对象。”
“如果只是不想要那个身体的话,为什么不丢弃?”
“是因为想丢弃也丢弃不了,除非产生自我排斥反应。嘛,现在也没必要告诉你这些。在葛诗乐自杀之后,樱岚也来到这所学校,没想到陌子亦会来打扰我的实验。为了不让她破坏计划,我只能让司徒将她关了起来。之后不久,你意识到自己是灵体,从华月的身体里脱离出来。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我多说了。”“没想到你做事这么残忍,跟你轻浮的外表看起来很不搭。用那些女孩做实验,你就从来没有动摇过?”
“我并不认为我这么做有什么可残忍的。她们是自愿加入这个计划的,为了她们自己的欲望。除了华月之外,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关心。”他慢慢踱步到我面前,伸出手抚摸了我的脸。“其实我对你还是蛮中意的,积极热心,而且意外的清纯,之前被我抱着的时候,不是都脸红吗?你应该很少和异性亲近吧,有男朋友吗?”
这个人真讨厌!被他这样一说,竟然又不由自主的害羞起来。的确,我没有交过男朋友,也没有和哥哥以外的男人相处过,但是就这样被指出来,总觉得有些火大。
“才没有,我只是……只是不太习惯而已。而且坏心眼的是你吧,明明知道我不是华月,干嘛要那样做。随便抱女生,你也太失礼了吧。”
“因为你很可爱嘛,虽然有点爱多管闲事。有些时候我甚至也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变得像你一样,不那么自闭。你在华月身体里的那段日子,我也很享受,但是不能让你影响华月。”
我扭过脸躲开他的手:“那还真是多谢夸奖了。不过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华月知道了你的做法,她会怎么想。如果是我的话,我不会希望我的哥哥会为了我去杀人。”
洛启辰变了变脸色,站直了身体:“人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。像你这样的灵魂,就算是拥有再多的感情,你又能做什么?”
“人生就是因为有限,所以才变得有意义,才会珍惜所能拥有的一切。记忆和感情,不会因为生命的终结而消失。将你的愿望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,你就从来没有犹豫过吗?”
“只要是对华月有利的事情,我从来都不会犹豫。”洛启辰走向了地下室的另一头,被红色布帘挡住的,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房间。灯光亮了起来,而我的身体在灯光亮起的刹那,变得无法动弹。
“好了!闲聊就到此为止吧,差不多也要开始了。”
他看着我,背后的灯光让他看上去像是天使一般俊美。身后的布帘慢慢的拉开了,是两张手术台,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器械。手术台上,躺着两个我认识的女孩。
一个是华月,另一个……是悠悠。
洛启辰脸上带着一种不明所以的微笑。
“我会让你,作为另外一个人存活下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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